2014年9月30日 星期二

香港抗議行動顯露出的世代差距


香港於上週末出現了要求行政長官民主選舉制度的大規模示威,並演變成與鎮暴警察衝突的情況。隨著此次示威,暴露了往後數年依香港與中國本土關係而生成的世代、經濟面上的深刻落差。

今年夏天,學生已開始高聲訴求民主化,年輕世代的不滿情緒亦包含在內。諸如高漲的房租、以及幾次大規模的併購案所支配的經濟、教育、健康保障服務業等方面,都陷入與中國本土激烈苦鬪的狀態。相較於上個世代,香港的年輕世代並未受到中國經濟成長的恩惠。上個世代多是作為工廠老闆或不動產投資者,藉此累積私人財富,這些世代的人,都強烈地反對那些為了反對香港行政長官選舉中限制候選人的中國政策而使香港陷入混亂的行為。

28日早上,有名的民主派「佔中」與位於香港政府本部的學生們匯合。佔領中環行動,使香港的商業街中環混亂,民主派與學生藉由此一行動,共同提出要求更進一步的民主化的訴求。不過,對照以中年大學教授、香港民主政黨的資深成員為中心的佔中指揮部,與在2天前聚集於現場的學生,可以發現雙方呈現出極具對照性的不同。學生普遍同情與支持前所未見的佔領中環一事。而佔領中環運動的內部理念,雖然懷疑中國政策,至於是否與北京對立,則抱持一種謹慎的態度。

香港大學9月初的調查顯示,過半數的香港居民反對佔領中環運動。而根據香港中文大學於上週的民調顯示,46.3%的居民反對佔領中環運動,支持的則有31.3%。其中,在年輕世代間獲得了更高的支持率──該調查中,未滿24歲的居民有47%表示支持,大幅超過40至59歲支持運動的20.9%。問題的核心在於香港行政長官的選舉辦法。依現行計畫,香港居民第一次可以直接選舉,但是只有中國認可的指名委員所提出的人選,才有長官候選人資格。上週的民意調查顯示,15至24歲有75.8%反對這樣的制度,40至59歲則有45.3%表示反對。

對於上個世代的人來說,在經濟問題優先的香港,重視政治問題並不是一件好事。女性內衣公司,黛麗斯國際的董事長馮煒堯(66歲)表示「這就是香港成功的背景」、「比起政治,人們更重視的是賺錢。」他並不信任中國。因遭遇迫害而逃出中國的馮氏一家人,留在中國的祖父母被以曾經是地主的理由,遭到殺害。馮氏於7月以「佔領中環這個為達政治目標所做的宣傳行動只會帶來社會上大混亂與經濟上的混亂」為由,向300名友人寄出了要求參加譴責佔中團體的連署行動。

也有擔心中國會採取何種對策來回應香港抗議行動的聲音。香港夜生活區「蘭桂坊」的推手Allan Zeman(盛智文,66歲)說:「這並不是企業人士所希望獲得的消息。」Allan Zeman是在數年前獲得中國國籍的加拿大人。他認為年輕人們是「理想主義而無人生經驗的」,也因此更強烈地支持抗議行動。Allan Zeman更說:「他們說『如果是你的話,應該可以清楚地表達意見吧』。而我也照辦了,我說了我反對。」

學生們自初夏便站在抗議中國的前線。在7月1日香港歸還中國紀念日的大規模示威之後,在香港主要商業街,學生舉行了靜坐行動,隔日早上則有500人遭警隊驅離。除了對經濟狀況有所不滿外,學生也比上個世代更積極參與街頭運動、對香港政治的未來也更抱有強烈的關懷。

香港始終壟罩於終有一日自由會遭中國剝奪的不安之下。出生於香港的企業家Stanely Suzette(40歲)一家人也曾打算在1997年回歸前逃離香港,但還是定居於此。17年後的今天,Suzette氏的命運與中國崛起複雜交織。為了替Uniqulo、J.Crew等品牌製造襯衫,於中國設有三座工廠。他也認為「年輕人只有理想」,並說「他們毫無從時間來看的觀點,他們不知道現在的共產黨比起20年前已經前進了多少。」

文章來源:
http://m.jp.wsj.com/articles/SB11426559292233444529604580182821034295984?mobile=y

圖片來源:
https://www.facebook.com/laowaintd/photos/a.501932756610046.1073741830.410382172431772/501933746609947/?type=3&src=https%3A%2F%2Ffbcdn-sphotos-d-a.akamaihd.net%2Fhphotos-ak-xpf1%2Ft31.0-8%2F10710424_501933746609947_2891645299596569247_o.jpg&smallsrc=https%3A%2F%2Ffbcdn-sphotos-d-a.akamaihd.net%2Fhphotos-ak-xpf1%2Fv%2Ft1.0-9%2F10686633_501933746609947_2891645299596569247_n.jpg%3Foh%3D1b073b037e40ec0f5c639046e1b900ad%26oe%3D5487C794%26__gda__%3D1422001662_4824ad0d190ad3aef8ddaaf153071c30&size=2048%2C1363&fbid=501933746609947

2014年9月28日 星期日

骨骸上盛開的花朵


作者:今井尚(朝日小學生新聞記者)

小花盆中綻放著美麗花朵,這是青森縣十和田市三北木農業高校動物研究科的2、3年級生在「生命之花」專題中,利用遭到撲殺的動物骨頭混合土壤所種植的。

2012年3月,這群學生參觀了青森縣動物愛護中心,第一次曉得這些被捕捉與送來的犬貓已被下達撲殺命令,並且目睹撲殺後骨骸遭遇如廢棄物般丟棄的狀況。這群學生們開始思考「身為高中生的我們究竟可以做些什麼呢」,他們提出的計畫是:將骨骸混入土壤,作為栽種花朵的肥料。若有越多人收到這樣的花,也就會有越多人知道動物撲殺的事實。如此亦能使這些骨骸再次脫胎換骨轉化為植物,而不是以垃圾之姿作為生命的句點。此專題在有「農業高中生的甲子園」之稱的2013年農業俱樂部全國大會中,進行了激烈的辯論,在獲得最優秀獎及文部科學大臣獎後,媒體採訪接踵而至。學弟妹也將延續專題成果,繼續發展。同時,此專題也被納入國中的道德教育教材,因而宣揚開來。

青森縣動物愛護中心位於市中心往東約20分鐘車程的地方,這是一棟鑲嵌著玻璃的建築物,出乎意料地充滿明亮的氛圍。這裡有寬廣的遛狗廣場(dog run),愛護中心也有可與動物近距離接觸的體驗方案,並展示有可愛的貓狗,想要認養的人只要接受講習便可認養。手續費是一隻3000日圓。

然而在距此車程10分鐘的山裡,同樣也是愛護中心,卻有棟大門緊閉,稱為「管理設施」的隱密建築物。進入之後動物所發出的怪聲、哀鳴、慘叫等,因為迫在眉睫的死亡而發出的「請救救我!」的哀鳴聲,不斷迴盪於耳。在籠子的黑暗角落裡,還有小小的吉娃娃顫抖著。

撲殺時刻一到,籠子後方的門一打開,正面的迫近另一個籠子,狗群從寬約1公尺的窄廊走出,在此也設置了追入誘導機,藉以引導狗群至小金屬箱中。箱門關上後,開始注入二氧化碳,這就是將犬隻處以「安樂死」的流程。至於貓則是由工作人員徒手丟入小型裝置裡進行撲殺。幼犬或幼貓則是因為注入二氧化碳的過程較為痛苦,因此選擇了注射的方式。動物的屍體會由撲殺處自動送往焚化爐,結束所有的程序,最後只剩下化成灰燼的骨骸。一個米袋可裝入重約15公斤、100隻左右的骨骸。此撲殺手續一年進行兩次,最後以產業廢棄物處分,既無人獻花,也沒有墳墓。

目睹此景的高中生受到極大的衝擊。2012年春天,當時高中2年級的向井愛實在參觀愛護中心後無意間說出「我們究竟可以做些什麼呢」,與導師討論,曉得了骨骸可做為肥料,而後根據這個想法,衍生出利用骨頭混合土壤來培育花朵的「生命之花」專題。向井是這樣說的:「我的初衷只是不希望把骨骸當作垃圾,這個單純的想法是一切的起點。」

愛護中心接受了學生們的計畫,針對史無前例的骨骸交付,即刻展開相關法令的調查,最後確認焚化後遺留的骨骸僅被認定為廢棄物。學校的導師在一開始的時候擔心學生可能遭遇的批評──雖然喜愛動物的人應會接受,但是相反的也有可能會有「感覺噁心」、「這樣反而更可憐」等的否定聲浪。對此,向井卻表示:「難免有討厭動物的人存在,即便如此,我們應該訴求的是生命的珍貴」。

為了將取得的骨骸與土壤混合,必須將之磨得更為細碎不可,但是這個動作超乎想像的困難。利用磚塊磨碎骨骸,焚化後殘留下來的許可標籤、項圈的金屬零件、牽繩的鉤子、牙齒等物也一一現形,看到此狀,處理骨骸的學生也因為感覺悲傷,不自覺地流下淚來。大家一起把種子播種在完成後的土壤中,對這些冤死的動物們一一默禱。今年,向井畢業後,學弟妹們也持續進行此項活動。石橋香織(現為3年級)說到:「說實話,我一開始根本不想做這件事。但是在了解內容之後,開始有了讓這些逝去的生命至少能轉生為花朵的想法。」這些培育的花朵在許多的活動中被贈送給活動參與者,希望能藉此將動物撲殺的現狀及想法傳遞給更多的人。學生們也針對此事進行更深刻的討論,認為也有必要將這個想法傳達給比自己年齡更小的人。因此在今年國中的道德教育前,展開了外派教學,往後他們更希望製作看圖說故事的道具,用這個方式傳遞相關想法給年紀更小的孩子。

●零撲殺的目標

青森縣動物愛護中心在2013年一共收容了犬貓總計2533隻。其中年輕、健康、性格穩定的動物,運氣好的話能遇到新飼主,但是也有依據法令,視狀況而定,在數日至一週內撲殺完畢的狀況。舉例來說,2013年被領養的僅有490隻,其餘的2000隻幾乎遭全數撲殺。2012年日本全國共計撲殺了16萬2千隻犬貓。然而慶幸的是,犬貓的撲殺數量有逐年減少的趨勢,但是繁殖力較高的貓的撲殺數量依然沒有改善,以結果來說,目前每天仍有約440隻犬貓遭到撲殺(2012年,環境省)。

青森縣動物愛護中心的荻野說到:「如果只是以減少撲殺的數量為目標,拒絕接收犬貓就可以達到,但是這樣只會讓棄養的犬貓數量大增而已。必須從根本改變人的意識才能解決這個問題。」愛護中心也讓來訪的小朋友們傾聽動物心臟的跳動聲音,「咚咚、咚咚,跟人類心臟的聲音是一樣的。」此外,結紮手術、預防接種的執行、晶片植入等物理性策略亦不可缺,荻野更如此說道:「教育和策略若能同時執行,往零撲殺的目標便更進一步。我們所做的工作本來就不需要,希望能早日消失。」

文章與圖片來源:
http://www.huffingtonpost.jp/sho-imai/killed-animals_b_5847942.html

2014年9月26日 星期五

正職員工是「輸家」!? 週休4日月薪15萬日幣,年輕人的「寬鬆就業」


「人生,不是為了工作」...卻也有被用完就丟的擔憂

慶應大學特任助教若新雄純所提出的「寬鬆就業」近日成為話題。該提案主要目的在於向年輕人介紹「週休4日月薪15萬日圓」工作的人力派遣服務。當今的年輕人大多希望成為正職員工或獲得安定的工作,這項提案對年輕人究竟會有什麼吸引力呢?

「目前年輕世代認為當一個正職員工是『輸家』」一位受苦於以正職員工身分而必須從事長時間勞動的系統工程師男性(23歲)如此表示,同樣聚集在會場約60名的年輕人也紛表贊同。

類似的言論還不在少數。「如果只有週休2日就沒辦法做自己喜歡的事,所以就辭職了。」、「不斷加班,究竟是為了活下去而工作,還是為了工作而活下去,我都搞不清楚了。」、「公司說明會,除了賺錢以外都沒提到,為何工作意義都看不到。」、「我想要創業。我沒有一週5天需要配合公司而工作的意願。」

以上便是在18日東京就「如何利用一週4天的休假」等話題交談的工作坊中,對「寬鬆就業」抱持關心的年輕人們的多數意見。「寬鬆就業」是人力介紹公司「B-style」(總部位於東京新宿)的一項營業項目。該內容指的是介紹週休4日,一週工作3天,月收入15萬日圓的工作。15萬日圓是帳面上的金額,實際上扣除稅金等金額後大約是12至13萬日圓。不過一週出勤3天並不適用於目前的社會保險規範。

「認為『人生的全部都被工作所支配的工作方式』、『人生的存在不是為了工作』的年輕人正在增加。雖然大多數的人都壓抑著這種違和感,努力地抓著手上安定的工作機會。但是我們把打算從那樣的違和感中往外踏出第一步的年輕人聚集於此。」推出企劃的若新先生如此說明。

「寬鬆就業」想表達是「一週上班5天是『理所當然的』這樣的想法很愚蠢」。在活動網頁上的注意事項也標注了「以正職雇用等希望安定就業的人就算搞錯也請不要來應徵。」即使如此,9月上旬的說明會也有超出預定名額的4倍、約360人提出應徵。

實際到場的150人當中,已經畢業的佔7成,現在仍是學生的佔3成。男女比則是7比3。頂著名校光環,也就是所謂的「MARCH(明治、青山學院、立教、中央、法政大學的日文羅馬拼音第一個字母所組成的簡稱)以上」的人超過35%。根據若新先生的說法,「3分之1的人希望繼續從事演戲、音樂等興趣,或是演藝活動。另外3分之1的人則是希望擁有開始準備創業或事業企劃的時間。剩下3分之1的人則是『想摸索出今後想做的事的人』。」大家的共通點是對於上班地點、勞動時間、職務等毫無限制的「正職員工」的工作方式抱持著疑問。

這樣的情況或許也有其時代背景的因素。現在15至24歲的勞動者中,非正職雇用的比例為46.7%,25至34歲則是28.2%。為了緩和正職員工與非正職員工的兩極化,採取限定職務、上班地點、勞動時間的「限定正職員工」等制度的公司也增加了。

以「寬鬆世代的新式勞動」等術語包裝的勞動類型,「『週休4日,月薪15萬日圓』並不算是特別嶄新的想法。無論用什麼話語修飾,實際上不過就是與打工或part-time勞動一樣。可能被用完就丟。」提出這樣指謫的,是黑心企業對策企劃的成員、NPO法人POSSE事務局長川村遼平先生。「過去的『自由業』,最近的『ノマド』(譯者註:原本是nomad的外來語日文,意為遊牧民,後衍生為不在家或公司的辦公室而是在咖啡店或速食店用筆電或平板電腦工作的人)等,相反於上班族式的工作方式無論在哪個時代都吸引著年輕人。但是在實現工作方式的多樣化,必須是以即使是非正職雇用也能安定地生活的社會制度為前提。在『寬鬆就業』的情況,年紀一旦提高,收入或社會保險等方面在生活上就會出現停滯,而出現被迫要從事2份甚至3份工作的危險。」

東レ經營研究所推展多樣性與工作生活平衡部部長宮原淳先生先是評價「如果是對家庭主婦、高齡者或者是打算開始第二春的55歲左右的人士來說,這樣的選擇項目是相當有意思的。」,接著提出「但對於從現在開始累積職業經驗的20多歲社會新鮮人而言,透過完成龐雜而量多的工作,充實實力的『打雜工作』有重要性。如果省略了這樣的工作過程,將會為30、40歲時的工作帶來影響。再者,『週休4日』的工作在轉職時的履歷上,無法得到評價的可能性也很高。不急切地將『週休4日』作為唯一選擇,清楚看出自己本身的職業技能的選擇也是有必要的吧。」這樣的建議。

B-style的「寬鬆就業」企劃領導人宇佐美啓先生(30歲)解釋:「我們並不是要把這樣的工作方式強加於所有的年輕人身上,只是想增加選擇項目而已。現在的年輕人與那些認為作為取得安定的代價,必須接受單獨赴任、長時間勞動等要求,養家也是理所當然的50、60幾歲的男性所看到的事物是不一樣的。重視工作與生活的均衡、想要獲得工作以外的充實感的是我們這些年輕人,以及比我們更年輕的世代。」

對於此類聘用模式有興趣的企業以IT業界為主,另外也有廣告、印刷業界等約20家公司。聘有100名員工的IT企業「innovation」的富田直人社長說「景氣變好,想要以中途聘用的方式也難以取得好的人才。如果能取得富有挑戰精神的優秀人才的話,週休4日也無妨。」但是希望獲得的人才是「與畢業生有同樣的等級,也就是說一流的大學畢業、具有在高中做過學生會長程度的領導能力、溝通能力高、給人的感覺也很好、能融入企業文化的人」。看來條件相當嚴苛。

「與厭倦黑心企業而想尋求一週上班3天的族群瞄準的目標不一樣。希望能來應徵的反而是能幹突出的年輕人」若新先生如是說。網頁上寫著「請追求安定的人不要來應徵」、「尋找的對象是有健全的未來志向的年輕人」也是為了「創造出讓想要寄託於什麼的人難以提出申請的氣氛」。與各大企業的合作預定於10月底開始。若新先生預測地說「最大目標是契合50人,但是若能讓30人確定工作就已經算是成功了。」

2小時以上白熱化的工作坊之間,幾乎誰也沒有將「安定」兩字掛在嘴邊。

希望創業的公司職員男性(25歲)笑言「追求安定的人不會來這種地方。我原本是公務員。當消防隊員的時代時,也有過安定和從事工作價值。但是那無法讓我滿足。再說現在你說正職員工就算安定,能信嗎?」

努力抓住僅能照著公司所說長時間勞動、單獨赴任的正職員工的「安定」,還是相反地,放開「安定」、以非正職雇用的方式工作——他們是否能為這個看起來只能二選一的社會打開一扇通風口呢?

來源:http://mainichi.jp/shimen/news/20140924dde012100004000c.html




2014年9月22日 星期一

「鳥獸保護管理法」的修改過程


2014年5月,日本政府修改原本的「鳥獸保護法」(全名:鳥獸保護及合理狩獵法),加上管理的概念後更名為「鳥獸保護管理法」。但加入「管理」的新概念對於野生動物的個數及棲地、亦或是人類及農作物遭受野生動物的損害狀況能否起到效用呢?

日本最早針對狩獵訂定的法律是1896年(明治28年)的「狩獵法」,主要目的是確保狩獵時的安全及維持秩序。當時將野生動物分為可以被狩獵的以及一般野生動物兩類,勉強算是包含著保育的意思在內。一直到了1963年(昭和38年)才針對保育的部分修法,並將名稱改為「鳥獸保護及合理狩獵法」,主要目的是保護野生動物,以及防止人類的活動造成生態系的破壞。然而,儘管制定了相關法律,實際執行時仍遭遇到困難。

明治時代的日本因人口增加造成耕地及居住空間不足,開始開發淺山地區,造成原本在當地生活的野生動物棲地及族群數減少,甚至在某些地區造成族群的滅絕。但隨著近年來持續少子化的趨勢,人口集中在都市地區,這些被開發的淺山地區開始荒廢,再加上近年來的氣候變遷,氣溫上升的結果,造成山區積雪減少,適合野生動物生活的範圍擴大,族群又慢慢地開始增加。族群們與在淺山地區居住的人們互動頻繁,野生動物對農作物或是人身造成傷害。近年來數量大幅增加的日本鹿和野豬就是很好的例子,根據環境省的統計,2013時本州以南的日本鹿族群總數約261萬頭,野豬約為23萬頭,但以目前的獵捕數量來推算,到了2025年,日本鹿的族群數會是目前的兩倍。此外,以新瀉縣為例,野豬及猴子等造成的農產品損失,在2013年度就高達2億5千萬日圓。在這樣的情況下,若只是藉由狩獵野生動物來減少農作物損害,在現今生態保育意識高漲的社會中,勢必是不可行的方式。

另一方面,儘管在「鳥獸保護法」第4條「鳥獸保護事業計畫」中,規範了各縣市政府必須依照國家的基本方針設立保護區,以及調查野生動物的生存狀況,但這樣的措施並不能完全解決目前的問題。其中一個原因是儘管各縣市都有執行這項計畫的義務,但對於實際執行計畫的檢核及罰責卻是完全沒有提到,再加上大多數的單位都是以獵殺的方式來管理野生動物的個體數,因此並不能充分達成減少農作物損失的目標。

於是自1999年起,由WWF Japan為首,共45個自然保護相關NGO團體為了制訂野生動物保護法,設立了全國網絡組織,於1999年修改「鳥獸保護法」時,對政府提出建言並表達對修正案的質疑。當時的修正案中,儘管出現「野生動物的保護管理」此一詞彙,但實際的情況卻是偏重在補殺有害動物。此外,調查野生動物及保護稀有種等相關問題都尚未明瞭。無法確實掌握野生動物的族群數,僅以獵殺的方式來減少數量,根本說不上是「管理」。加上當時的修法中,將保護管理的權責交給地方,但這樣恐怕會衍生更多的問題。譬如說,相鄰的兩個村鎮對野生動物採取不同的措施(譬如一個為捕捉後野放,另一個為獵殺),但野生動物並不會只在單一村鎮出沒,常常會跨區域活動,這樣的方針並不妥當。NGO團體也對此提出建言,當時的參眾議院也以附帶條件的方式,將NGO團體的意見列入修正案中。

當時的修正案中新增了「特定鳥獸保護管理計畫」的規定,其目的是以科學的方式針對數量過多或數量過少的特定動物進行保護管理。當中的三大原則是:1.個體數的管理,2.防止遭到損害,3.棲地的管理。這三大原則明確記載於2008年成立的「生物多樣性基本法」,雖然確立此三大原則,野生動物保護管理的工作卻遲遲沒有進展,這是因為地方政府的預算不足以及無法適當任用專業人員,甚至部分地方政府根本沒有訂定保護管理的計畫。儘管在當時的修正案中,已經提出保護與管理的概念,但沒有實際執行這些概念的話,也無法改善問題。因此在2002年時,再次修改了鳥獸保護法。

本次修正的重點之一,就是將以往複雜難懂的法律條文修改成口語化易懂的文字,以及修改各條款的說明。修改後的條款為:1.野生動物保護工作的實施2.防止野生動物棲地、農林漁業及生態系的損害3.預防使用獵具時產生的危險4.致力實現野生動物保護、合理的狩獵、確保生物多樣性以及促進保護居住環境及農林漁業的良性發展。在這次的修正案中添加的新要素,就是「確保生物多樣性」。

然而,儘管經歷多次修法調整,各地仍頻傳野生動物造成農家損失的事件。在2007年時,制定「防止鳥獸損害特別措施法」的目的,是為了回應各地農民希望減少野生動物,以免造成損失的訴求。這個特別法設立的主要功能,就是為了結合農林水產省管轄的偏重「個體數管理」以及環境省著重的「棲地管理」,來降低野生動物造成的損害。就結果來說,這個特別法對於防止野生動物造成的損害相當有效,也間接促進了2014年修改鳥獸保護法。

以往的法律大多著重於保護野生動物,但隨著人口集中在都市,淺山地區因野生動物引起的損害狀況越來越嚴重,在1989年至2011年間共增加了9倍。因此2014年的修法特別強調「管理」的觀念。就法律上的定義來說,「保護」指的是增加野生動物的族群數及擴大棲地範圍;相反地,「管理」是適當的減少野生動物的族群數及減少棲地範圍。關於「管理」的具體對策,舉例來說,將以往依賴獵友會等團體,實施獵殺野生動物以降低族群數的工作,交給擁有一定技術的企業或法人。也就是交給具有專門知識的人來管理。這是因為野生動物的管理不僅僅是減少動物的數量即可,必須具備相關的專業知識,在判斷後實行。此外,新的修正案中也放寬野生動物的捕獲以及販賣。可看出新的法案更加著重在「管理」的部份。

但將「保護」和「管理」分開看待的方式,利用科學調查為基礎,計劃性的獵捕,真的能取得成效嗎?其中最重要的一個關鍵就是「人才的養成」。就整個生態系而言,沒有辦法單純只進行「保護」或「管理」,必須將這兩項結合起來思考後訂定策略。許多NGO團體在1999年修法時提出了「鳥獸保育管理計畫專門官」(暫定稱呼)的概念,其職責為利用科學方式調查有什麼樣的動物、適合怎麼樣的棲地、如何繁殖、需要什麼樣的食物等問題後,制定適合的規範。這個觀念在2014年修法時又再度被提出。目前各地方已逐漸導入這項制度,藉由培育人才,從根本上解決目前的問題。

參考資料:
1. http://www.huffingtonpost.jp/....../birds-and-beasts_b......
2. http://www.eic.or.jp/library/pickup/pu140710.html
3. http://www.niigata-nippo.co.jp/....../20140725125549.html
4. http://www.wwf.or.jp/activities/2014/04/1196111.html

圖片來源:https://www.google.co.jp/search?q=鳥獸保護&espv=2&biw=1024&bih=488&source=lnms&tbm=isch&sa=X&ei=rvoeVK2eHtXi8AWNjoKoBA&ved=0CAcQ_AUoAg&dpr=2.5#facrc=_&imgdii=_&imgrc=8Sk94SOVpgtIVM%253A%3BYUPzjdmTb0clGM%3Bhttp%253A%252F%252Fwww.city.kitami.lg.jp%252Fdocs%252F2011%252Ffiles%252F250-113-02.jpg%3Bhttp%253A%252F%252Fwww.city.kitami.lg.jp.t.fu.hp.transer.com%252Fdocs%252F2011%252F%3B291%3B264

2014年9月14日 星期日

日本水產廳將對地區別的黑鮪魚幼魚魚獲設定上限及新設「濫捕警報」


日本水產廳在8月26日發表了針對在壽司店高人氣的太平洋黑鮪魚的濫捕限制,將從明年起依照地區別設置日本沿岸幼魚(不滿30公斤)的魚獲量限制。一旦接近漁獲量限制時,將發出注意通知或警報來提醒各業者。

太平洋黑鮪魚的數量每年都在減少,並在2012年時達到有史以來最低點。水產廳在今年春天訂下幼魚漁獲量一年4007噸的目標,約為2002~2004年平均漁獲量的一半,寄望此限制能達成魚群數量逐年上升的目標。

為了實現這個目標,水產廳將日本沿岸地區畫分成六個區域並分別設定漁獲量上限。依據產季、捕魚方式的不同,以及近年來的漁獲量為基準,自明年起區分為九州西部(758噸)、日本海北部(410噸)、太平洋南部(245噸)等。至於利用大型漁船進行的近海漁業的2000噸限制則不包含在內。

若當年的漁獲量到達70%的上限時水產廳會發出注意報告,若達到80%上限則發出警報,達到95%上限時則會要求業者自重,這些階段性的報告將由水產廳透過各地政府發布。若超過漁獲上限時,多出的部份將由隔年的額度中扣除。同時在網頁上也會刊登警報等資訊,消費者可藉此了解資源管理的現況。

9月時在日本召開決定國際黑鮪魚資源管理的「中西太平洋漁業委員會」。日本政府希望韓國等國家也能訂定與日本相同將幼魚產量減半的規則。作為這次規則制定的動力,水產廳幹部提出「為了說服各國,日本必須率先推動這重要的濫捕限制」。

新聞來源:
http://www.asahi.com/articles/ASG8V42C7G8VULFA00C.html
圖片來源:
http://blog-imgs-18-origin.fc2.com/a/n/i/animeng/2564869200_eb76ec3074_b1889.jpg

09/27 挑戰柯文哲座談會

330 ... ...

之後呢?

 

在海外歷經330學運過後,我們是再次確認了對於台灣誠摯的熱愛,重新思考了國家與國民之間的權力位置,也拾回身為公民應有的尊嚴與態度。

面對年底九合一選舉,這場在投身330學運,並且對台灣政治做出承諾後的第一場選舉,我們無法作壁上觀,更不能在海外視若無睹。

這是一個重新發揮青年力量的機會,我們不是跟著他人盲目抬轎,而是親自檢視這場選舉的候選人們是否有引領台灣未來的資格。

9月27日,台北市長候選人柯文哲訪日,此刻需要你的到場,挑戰柯文哲的台北希望,也刻畫你的台灣願景。




青年監督政治,這次我們不能再缺席!


任何與本次選舉相關的政見議題,或對柯文哲本身有所質疑者,歡迎來提出你的重要問題,或是一同聆聽大家的意見與討論

讓我們一起檢證候選人的表現,在這場具有重大意義的選戰中留下紀錄,共同監督台灣的政治與未來。


對象:以在日台灣學子與青年為主,同時也歡迎各界人士參與。 費用:免費
時間:09/27 17:00~18:20
地點:ホテル日航大阪 32階 宴会場(スカイテラス)
   大阪市中央区西心斎橋1-3-3 TEL 06-6244-1111



報名表:


活動如有變動一切依本網頁公告為準。

2014年9月12日 星期五

從三月社運成員訪日風波,看台日社運交流問題


作者:Jen-Shuo Hsu

編按:三月學運後,台灣學運領袖訪日計劃所造成的風波,重新喚起了台灣社運界長久以來該如何與日本進行交流的討論,到底在日本政治意識形態脈絡下,該如何區分左翼與右翼?他們各自的主張是什麼?以及台灣社運界、特別是三月學運後的新公民運動者,該如何與日本社會進行對話?本篇將為您全文刊登島弧編輯許仁碩的精闢論述,帶您解開日本的左右翼之謎。

(PS.本文精簡版亦同步刊載於想想論壇:http://www.thinkingtaiwan.com/content/3059)

------------全文------------

從三月社運成員訪日風波,看台日社運交流問題

前言

若說311震災捐款是讓一般的日本人第一次意識到台灣這塊土地的存在,今年三月以降的一連串行動,則是讓日本各界意識到台灣公民力量的存在。因此而對台灣開始有興趣的日本各色團體實不在少數,他們各自主張些什麼,對於他們伸出的友誼之手,應如何應對,實在是日後交流必須面對的課題。因此,以下將分別簡介日本左右翼之脈絡,並討論應如何與之互動。

三月社運成員訪日風波

在七月初,媒體報導了三月社運成員林飛帆、黃國昌等要前往日本訪問的消息,然而,黃國昌在臉書上回應道,他不克前往,但希望交流圓滿成功。林飛帆稍晚也在臉書上發文澄清,表示確實有數次獲邀前往日本,但因正值立院臨時會不克前往。希望未來有機會能參訪聲援三月社運的日本團體,並拜訪60年代反安保占領國會的運動者交流經驗。

事件看來只是烏龍一場,但在了解日本政治與社運脈絡的人看來,這場烏龍卻暴露出了部份台灣社運界對日本左右翼版圖與主張的不了解,在這樣的缺乏了解下,未來可能會讓雙方都大失所望,甚至失去與真正價值相近者結盟的機會。

事實上,訪問的消息一出,雖然許多台灣朋友是樂觀其成,紛紛轉錄。但卻在較理解日本政經情勢的台灣留日學生間,與較關心臺灣的日本社運人士間掀起一陣風暴。原因就出在發佈消息的兩個接待單位,「早稻田大學國史研究會」是校內的極右翼社團,「日本會議」更是日本首屈一指的右翼政團。日本正值反核、反秘密保護法與反集體自衛權等公民運動復甦之際,臺灣知名社運參與者接受右翼勢力邀請來訪,等於是煽了聲援臺灣社運界的許多日本社運朋友一個重重的巴掌。失望之餘,甚至有日本朋友解讀為號稱左獨路線的三月社運,實際上仍是強調國族主義,忽略社會公義的右翼老路。

在我看來,受邀的成員應非故意,而是在不知邀訪團體背景下,基於回報日人友誼心態而做出善意回應,要說是就此對日本眼下的社會議題表態,應是過度解讀了。然而,黃國昌與林飛帆的回應其實凸顯出了兩個問題,第一是對立場與運動中民主人權主張扞格的日本右翼缺乏理解,過度依賴舊有的交流路徑,因此對交流仍「樂觀其成」。第二則是就如林飛帆在聲明中所提到的,對日本當今的社運發展缺乏了解,因此即便有心與理念相近者交流,提得出來的具體對象仍是60年代的安保鬥爭。

日本右翼的主張與運動路線

左與右只是大略的劃分,實際的主張與運動路線,便須從各國具體脈絡進行介紹。要了解邀請臺灣社運人士的這些右翼團體究竟做了些什麼,為什麼會引起這麼大的反彈,便需從日本右翼的主張,以及近年來的活動談起。

雖然說尚有光譜上與親美/反美等立場上的不同,但日本右翼主要的主張大致有以下幾項:

1.尊崇天皇制與日本的優越性。
2.廢除非戰的和平憲法。
3.否認戰爭與殖民責任。
4.排斥外國移民。
5.堅持傳統價值,反對性別平等、族群平等等改革主張。
6.支持自由貿易、資本主義。

支持這些主張的組織當中,影響力最大的就是本次作東邀請黃、林等人的「日本會議」。日本會議成立於1997年,是集結了保守派文化界、宗教界、舊日本軍系(指二戰前的日本軍隊)而成的右翼組織。其針對地方與中央政界,分別設有地方議員聯盟與國會議員懇談會。根據媒體報導,截至今年其地方議員聯盟已有1600名議員,而目前執政的安倍內閣,19名閣員中包括正副首相本人在內有13名閣員是其會員。

在右翼的運動路線方面,首先在近來安倍內閣的一連串國防與外交政策上,從制定秘密保護法,設立國家安全委員會,到解禁集體自衛權,乃至於已經有人喊出來的修憲,都在強化國家權力,並且削弱日本和平憲法的約束力。雖然安倍表面上仍表示是要堅守和平立場,但在日本右翼的主張當中,日本在二戰其實沒有做錯事情,沒有理由自虐地採取非戰立場,修憲的目的,就是要盡早恢復為有能力進行戰爭的「正常國家」。

而在歷史問題方面,較為台灣人所知的應是「參拜靖國神社」的表態。但除此之外,日本右翼更著力於教育改革上的角力。日本教師工會(日教組)歷史悠久,左翼立場堅定,主張反省戰爭與殖民責任,施行民主教育,一直被右翼視為眼中釘。近年來日本政府先是要求學校必須要對國旗敬禮與唱國歌,提倡愛國教育,進而推動了教育基本法與教科書的修訂,希望推翻既有的歷史教育,否定戰爭與殖民的責任,養成忠君愛國的青少年。

上述對教育的著力,雖然尚未造成教育現場全面性的立場逆轉,但如漫畫家小林善紀「戰爭論」等右翼史觀著作,已經對輿論造成一定影響。雖然自民黨的經濟政策,擴大了非典型就業與青年貧窮現象。有個流行的比喻是:以往日本勞工被稱為「社畜」,工作辛苦但一輩子生活無虞;但現在的日本勞工則是「燃料」,多為派遣或約聘的年青人們,被公司搾乾勞動力後,就解約丟棄;「黑心企業」一詞,甚至登上了年度流行語。但不滿的年輕人們,比起反對政府偏袒資本家的政策,有更多人相信政府的說詞,將自己的未來寄託在日本在軍事上成為「強國」上,並將怒氣指向外國移民與人權團體妨礙日本的強盛。或者將對體制的反感,投射於與教育體制相反的右翼史觀,歌頌「大東亞戰爭」(相對於「太平洋戰爭」,右翼對二戰的稱呼)的偉大。

具體來說,在今年的東京都知事選舉中,出身軍系的極右派候選人田母神,雖未當選卻囊括了24%的20~30歲年輕選票。在以年輕人占多數的網路世界,開始有「網路右翼」勢力的興起,大肆攻擊反戰、反核等左翼言論。此外動輒在遊行對移民喊出:「發動大屠殺!」、開車衝撞反戰遊行的日本激進派排外組織「反對在日外國人特權之會」(在特會),其遊行行列中也時常可見年輕人的身影。這些徵兆,在在都顯示出右翼的軍國與排外主義對年輕人的吸引力。

在對於主要的社會議題立場上,日本右翼擁核,支持自由貿易,歧視女性、性少數、原住民、移民,反對工會......,不僅是站在日本左翼的對立面,也應是站在所有持左翼立場的臺灣運動者的對立面。那麼,姑且先不論台灣這邊的回應,最初日本右翼對三月社運成員伸出橄欖枝的理由何在呢?

「親日」、歷史修正主義與反中/反共同盟

近年在日本右翼主張的強硬領土、軍事政策,以及否定殖民與戰爭責任的主張之下,與日本有領土與歷史糾葛的俄國、南韓與中國,在外交關係上都甚為低迷。然而,即便一樣有釣魚台的領土問題,台灣卻被稱為「亞洲唯一親日國」。對此,日本右翼的主張是,因為日本殖民的善治讓台灣人感恩甚深,因此台灣人才如此親日,足證殖民有功無過,歷史修正主義有理。甚至有作家主張,台韓能有今日的發展,全數是拜日本殖民建設所賜。我在日本演講殖民時期台灣社運史,提到日本製糖會社的剝削與二林事件時,就有在特會人士高聲反駁:「台灣農民當時怎麼可能被剝削?被剝削的話你們怎麼可能這麼親日!」

台灣人確實普遍對日本有好感,但台灣人的日本情結,因世代、族群等不同因素而各有不同,實難用「親日」一詞全然概括,在此先不細究。我認為,台灣的日本研究與台灣史研究,因政治因素在戰後經歷了相當長時間的空白,因此反而導致了一般大眾除了國民黨的政治宣傳之外,其實對於日本殖民時期並不了解。因此,無論是源自於對戰後以降國民黨的暴政與宣傳的反感,或者是近年對中國民族主義者以「皇民」、「倭奴」等詞,攻擊台文與台史界殖民書寫的反擊,若了解的不夠透徹,都有可能不小心擺向另一個極端,落入對日本殖民的肯定論,進而被日本右翼引為否定戰爭與殖民責任的論據。

這樣對於歷史認知的親和性,也扣連著對於國際政治情勢的判斷。右翼在國際政治上主張的反中/反共路線,歷史上反的是中國對二戰的道德非難,國際政治上則是要抑制中國的擴張,而具體作法則延續著對二戰的評價,亦即必須重新建立一個「正常國家」,唯有能進行戰爭的日本,才是對世界和平(昔:解放亞洲/今:抑制中國)有所貢獻的。而當前台灣獨立運動的主要反對者之一,也一樣是中國政府。因此基於對親日前殖民地人民的親近感,以及同以中國政府作為敵手,日本右翼長期以來的親台(獨)路線便應運而生了。而作為在國際上勢單力孤的台獨勢力,面對日本右翼的聲援,無論是否理解或贊同右翼的全盤主張,與財大勢大的日本右翼組「反中/反共同盟」,現實上確實是相當具誘惑力的選項。因此在今年日本以閣議通過解禁集體自衛權時,比起對日本重新走向軍國主義的憂慮,更有許多人期待「武力強大的日本」來壓制中國,協助台灣獨立。

但是,除了考量上述右翼的拉力外,恐怕日本左翼的推力,也必須納入考量。以下將改從日本左翼發展脈絡的角度,探討部分台灣社運與日本左翼,究竟為何同樣高舉左翼旗幟,但彼此之間又如此陌生。

日本左翼的主張與運動路線

比起日本右翼,日本左翼團體間的主張歧異性恐怕更大,甚至於分裂到最後,日本左翼主張派別之多,往往已經連身在運動中的人都搞不清楚了,更何況尚有反核、性別、社福等多種議題領域。不過若對照前述右翼主要主張,左翼一般則持對反的見解:

1.尊崇天皇制與日本的優越性。反對天皇制與民族主義。
2.廢除非戰的和平憲法。支持非戰的和平憲法。
3.否認戰爭與殖民責任。反省戰爭與殖民責任。
4.排斥外國移民。強調跨國公民間的交流與聯繫。
5.堅持傳統價值,反對性別平等、族群平等等改革主張。堅持民主價值,推動性別、族群平等等改革。
6.支持自由貿易、資本主義。反對自由貿易,支持(各種版本的)社會主義。

除了主張上的分歧之外,左翼組織上的分歧也更是讓人不易掌握全貌,在此只能進行很粗略的介紹。日本從明治維新之始,就有要求普選的自由民權運動,以及勞工、農民的抗爭,從中誕生了日本左翼。在戰後,首先是戰前被日本政府打壓的日本共產黨等左翼,因為美軍的占領而得到了解放。但伴隨著亞洲情勢的演變,美國選擇了與日本的舊右翼勢力合作反共,反過來壓制左派,一度被放逐的戰前軍國勢力,又再次回到日本的權力核心。

針對右翼所主導的美日同盟,與之對抗的就是許多台灣社運者雖未必了解,但琅琅上口的六零年代安保鬥爭。當時日本共產黨由於決議改走議會路線,加上史達林過世後,1956年蘇共的報告曝光了史達林的惡行,間接引發了匈牙利的群眾運動與蘇聯的鎮壓,使得原先受日共指揮的學生們對日共與蘇共的信用破產,決定另起爐灶,誕生了所謂「新左翼」。

新左翼的學生們與公民團體、工會、農民團體等,在60年代歷經了反安保、反越戰、反學費調漲、反成田機場建設等大規模的抗爭。但其後的發展,並不如部分台灣運動者所嚮往地如此羅曼蒂克。在經歷了組織間的數次分裂後,一部分的成員走向了武力路線,以(不同派別的)「赤軍」而廣為人知,但是,挾持人質、劫機、爆破、內部處刑等武裝行動,加上不同新左翼團體間的械鬥內鬨,反而讓新左翼失去了一般民眾的支持,許多團體放棄說服群眾,走向封閉的(半)地下組織,也讓政府取得了以取締「過激派」之名,長期壓制與汙名化社會運動的理由。

進入八零年代,隨著鐵路民營化,支持著左翼政黨社會黨的國鐵工會解體,左翼在政壇也失去了足以跟右翼自民黨抗衡的組織力量。當然,傳統的反戰和平運動、工會、日本共產黨等仍存續,受過60年代洗禮的人們,也有許多人仍在各個議題中努力,公害、環境、反核、性別、消費者等各領域的運動也並未修止。只是由於其階級色彩較淡,多半被稱為市民(公民)運動,所採用的手段也較偏好訴訟的法律動員,較少採取街頭路線。

親中左翼傳統與其影響

從上面的分析可以理解,日本的左翼組織當中,無論是基於共產主義同盟的意識形態,或是反美反安保的運動訴求,在民主化前的台灣,作為右翼法西斯政權的國民黨執政,以及左翼組織與思想被壓制之地,是不可能在此尋找結盟對象的。其在國際串連上尋找的結盟對象,先是蘇聯而後是中國,台灣作為美國的馬前卒,是敵人而非盟友。而對於戰爭與殖民責任的反省,隨著台灣與日本的外交關係斷絕,強調一個中國政策,這方面的主要心力都放在與中韓的交流上頭,台灣乃是作為面對中國時需要反省的其中一個議題,而非獨立的交流對象。至於台獨主張,若非著眼於其民族主義色彩劃定為右翼,就是認為台獨是強化冷戰下的分斷體制,類比兩韓,認為應統一方能擺脫美國控制。

雖然台灣在民主化之後,也發生了政黨輪替,並開展了各領域的社會運動,不再是清一色的國民黨天下;另一方面,中國也歷經了鉅變,一方面擁抱了資本主義與世界市場,中國共產黨變成了權貴資本主義的溫床;另一方面對內維穩對外擴張的路線,則是大有日本戰前的軍國主義之風。但是,無視於目前兩岸的局勢變化,固守教條親中路線的左翼團體仍是不少,因此即便有與台灣交流,交流對象多是選擇同樣高舉反美反帝的左統運動組織,或者是侷限於慰安婦議題、反核等特定領域。連對國共間所進行的奠基於資本權貴集團的右統,基於反美與反戰立場支持「和平」統一者也不在少數。而日本各領域的社會運動,許多團體或多或少都與左翼有或曾有過連繫甚至從屬關係,因此也受到相關方針的影響或是拘束,進而忽略或排除了與台灣社運的交流。

就具體的經驗而言,曾有位留學生參與了當地的青年勞動NGO要求提高基本工資的行動,相談甚歡,但當他提出希望能促成該NGO與台灣工運交流時,對方卻回覆他說,雖然他自己非常希望跟台灣交流,但提案之後,由於該NGO的上級組織仍堅守親中路線,因此無法與右翼親美的台灣社運有任何往來。我也曾在演講中遇過左翼人士,抱持著台灣目前尚有美軍基地,且國軍與美軍一同參與了在世界各地的「侵略戰爭」這樣的誤解。甚至有另一位朋友在網路上提到支持台獨,就被某日本左翼人士批評:「趕快悔改加入中國統一聯盟、夏潮與勞動黨吧!統一是必然的,到時世界上誰也不會同情被殺的『台毒』派。」

延續冷戰時期的認知,將右翼的國民黨與台灣公民社會混為一談、並無視中國共產黨的言行不一以及對中國人民的壓迫,這樣的「頑固性」雖然因人、因組織而異,但在上下階級僵固的日本,老一輩的堅持仍能影響整個組織網絡。而台灣部分獨派與日本右翼的合流(例如參加靖國神社參拜、支持集體自衛權),以及對國際議題的右傾(例如在以巴議題中傾慕以色列的「鐵腕」建國。)對日本左翼而言又更坐實了「台灣獨派/非統派社運都是右翼親美法西斯」的指控。這些都確實造成了台日社運間,開展更廣泛交流時的障礙。

機會之窗:311震災後抗爭與三月國會占領

縱有前述的種種歷史因素,但局勢並非一成不變,我認為日本的311震災後抗爭,與台灣的三月國會占領,打開了一面交流的機會之窗,文章一開頭提到的邀訪風波,正是從這扇窗吹進來的新風之一。

首先是日本閉塞的街頭運動,在311震災後發生了改變,311後由於福島的嚴重事故與政府的處理失當,民眾的不滿到達頂點,爆發了反核抗爭。311後的反核抗爭打破了「上街頭=過激派」的刻板印象,除了街頭老將之外,更有遠多於以往的運動素人加入。一時之間,日本全國的抗爭如燎原之火興起,此後更有許多新血挹注到反戰、青年勞動、性別等各個社運領域之中。隨著自民黨政權的復歸,重啟核電與走向親資本家與強化國家權力之路,有越來越多的日本人願意站到街頭上對政府說NO。但另一方面,為了與興起的左翼社運力量對抗,掌握政界的右翼,在街頭上發動的愛國、排外運動也是動作頻繁,立場不同的運動彼此叫陣,漸漸成為日本街頭上可見的風景。

311震災的另一個影響,就是台灣的鉅額捐款,震驚了日本人。為了配合一個中國的外交政策,以及與中國間的媒體協定,在日本的教育體系與主流媒體上,戰後的台灣向來是被完全抹滅了。即便曾來台旅遊的人不少,但對於台灣作為觀光地以外的面向,大多數日本人是一無所知。311震災後這樣的情勢開始改變,因此在今年三月台灣發生國會占領時,便得到了日本媒體前所未有的報導篇幅,這同時也觸動了日本不分左右翼對台灣社運力量的注目。

三月反服貿國會占領,有幾個觸動日本社運界之處:首先是「占領國會」的行動,令日本人聯想起了反安保年代的國會包圍與衝入的往事,甚至羨慕起台灣擁有當前日本反核、反集體自衛權等運動所不及的組織實力。此外,反服貿包括了「反統一」與「反自由貿易」的兩重內涵,讓左右翼都找到了與此一運動的價值聯結。右翼認為這是強化聯台反中戰略的一環,因而迅速地展開邀訪串聯工作。在左翼方面,對WTO、TPP等貿易自由化的批評,也向來是日本左翼的重點工作。不過更值得注意的是對於「反統一」的立場方面,固然傳統上與台灣左統結盟的日本左翼,接受盟友的定調,將此一運動定位為「台獨右翼法西斯民族主義運動」的團體仍不少。但前面提到有大量新血湧入的結果之一,就是傳統左翼親中理念的影響力被稀釋了。有許多新生的社運組織,其一方面在組織上並不靠向特定傳統的左翼派系,另外在對兩岸問題的看法方面,他們也對中國共產黨不抱期望,因此能夠較能接受本次運動的「反統一」並非「反中國人」,而是台灣人珍惜民主人權,不希望受中國威權政權統治的主張。

不只是311後的新血,其實就連老牌的左翼團體中青世代成員,其思想也未必與上一世代一致。前面提到的青年勞動NGO成員即是一例,此外一位身兼運動者跟學者身分的中生代日本共產黨員,日前也對我談了他對台灣社運的「重新發現」:「因為三月的國會占領,最近我開始了解台灣的社運,才赫然發現,我們一直都自命日本在民主政治與左翼思想方面都比台灣更先進,但其實是因為我們不了解台灣。在1980年代開始,台灣人就在街頭上爭取自己的民主,可是與此同時,日本卻一直什麼事都沒有發生。我們日本左翼不能覺得自己願意對二戰罪行道歉就夠進步了,必須確實地跟週邊諸國的社運一起行動起來才行。」

311震災讓日本的街頭走向復甦,各個領域的社會運動湧入新血,現在有許多運動者們,或許因上一代的影響並不了解台灣,但也不再對與台灣的交流設下紅線。而三月國會占領以降的一連串運動,更吸引了日本運動者的目光,這正是彼此之間尋找共通點,開拓跨國交流與串連的機會之窗。

未來:從敵我邏輯到理念交流

最後,回到作為本文題目的台日社運交流,對於立場各異的兩國社會運動,這篇短文無法也無意涵蓋了所有領域的脈絡,當然也不可能在此指示出特定團體「正確」的交流途徑。但是,透過對日本左右翼的粗略介紹、雙方與台灣社運往來的歷史脈絡、以及近年來的新發展,希望能讓台日社運界往來時,除了「反中/反美」選邊站,「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的邏輯之外,能有更多的理念層次的交流,思考彼此為何而戰的理由是否相投,而當決定犧牲某些理念站在某一方時,又是否會成為更大的壓迫幫兇。或許有人會說,國際政治就是實力壓倒一切,在現實考量面前,一些「次要」的堅持應先放下。不過我認為,社會運動作為雞蛋的一方,若失去了信念,只為了求取強者的幫助,而無視其他破碎的雞蛋,那麼我們終究與高牆沒有什麼分別。如果我們因為相信不義終會倒下而奮鬥,那麼即便正義正值無力之際,也應不離不棄。

當然,以理念為交流導向,固然能從兩國的高教商品化、青年貧困、勞動議題、性別平等、自由貿易等各種議題領域,發掘出更多能夠對話的起點。但在雙方放下刻板印象,開始互相了解後,或許才是考驗的開始。例如在理解了日本右翼在性別、原住民族、言論自由等領域的保守立場,以及以宣傳台灣親日為自己的史觀背書後,對台獨主張者而言,若是自認同時持左翼立場,是否要無視這些價值扞格,以繼續爭取日本右翼對台獨運動的支持?反服貿運動者當中,若有主張反統一不反自由貿易,甚至認為應親美制中,進而支持TPP者,在遭遇日本反TPP的農運人士時,又該如何對話?而從日本左翼的反美反戰觀,又是否真能回應台灣面對中國武力與經濟統一時,若不倚仗日美軍事經濟同盟,該如何自保的現實問題?主張和平統一,反美反帝的左統運動者,又準備好面對年輕日本左翼,基於左翼思想對中國政府的疑慮與批判了嗎?

兩國之間若能平等的交流,所帶來的磨擦與火花,都將考驗彼此理念的一貫性與正確性。但比起期待從「先進國」經驗中尋找標準答案,我倒認為從理念與實務的交流中,觀照自身的主張與行動,進而發掘出更多交流前所未能發現的矛盾與疑問,或許才是國際交流的真正珍貴之處。


本文為個人言論,
不代表本站立場。

2014年9月5日 星期五

甲子園悲歌-沖繩球兒的淚 帶不回家的土


經過為期一個月的激戰,第96屆甲子園高中棒球聯賽於8月25日順利落幕,由名門大阪桐蔭高中技壓群雄取得冠軍殊榮。本屆大會創造了不少話題,包括東海大四無法計速的「超慢速曲球」以及史上首度因颱風順延等意外插曲。 飲恨輸球的隊伍將甲子園球場砂土帶回家的畫面是甲子園特有的夏日風情。這樣的慣例象徵著「捲土重來」,是多數熱血球兒生涯當中無法取代的重要青春回憶。然而,歷史上有一隻球隊所帶回的甲子園砂土,卻在回到家鄉的那一刻遭到沒收並棄之大海。

此事件發生在1958年8月31日,故事主角是戰後首度代表沖繩參加甲子園的首里高校。 當年沖繩還在美國統治之下,尚未歸還日本。1958年正好是甲子園40週年,大會為了紀念40屆,大會邀請了沖繩參賽,首度全都道府縣全員到齊,以總計47隻隊伍展開了當年的比賽序幕。首里高校第一戰對決福井縣的強隊敦賀高校,奮戰結果最終以三比一敗給了敦賀高校。 首里高校的最佳九人含淚將甲子園的砂土裝在塑膠袋裏搭船返鄉,萬萬沒想到竟然還有更冷酷的遭遇在那霸港等待他們的歸來。海關基於美國法律判定甲子園的砂土當視為「國外的砂土」,抵觸植物檢疫法,無法攜帶入境。

埼玉市議員吉田一郎在他的著作「 世界飛地領土研究會《飛地與甲子園》」中敘述如下: -- 由於沖繩屬美國統治,從日本本土渡船或是搭飛機必須接受海關的護照審查、關稅申報以及檢疫(如為沖繩住民則審查渡航證明書)。然而檢疫當中規定「禁止攜入國外砂土」,即便是球員如視珍寶從甲子園帶回的砂土也同樣遭到沒收,當場被撒棄了在那霸港的大海上。 -- 此事件一在當時的報章雜誌上刊登出來,便得到了各界的廣大迴響。得知此事的日本航空女性空服員憤慨地表示「既悲傷又不甘心,豈能坐視不管」,便從甲子園收集了將近40個小石子並送到了沖繩。因為檢疫法當中明文禁止的只有砂土,小石子並不在檢疫範圍之內。這些小石子被鑲了在首里高校校園裡的甲子園出場紀念碑上直至今日。

首里高校的事件成為歸還沖繩運動加溫的一個重要契機,1960年成立沖繩縣祖國復歸協議會(簡稱復歸協),展開大規模的大眾運動,而後間接促成了1972年的沖繩回歸。2010年,沖繩興南高校取得了沖繩代表首度的甲子園夏季冠軍。 往後如有機會見到高校球兒收集甲子園砂土的光景,希望各位都能想起五十年前,曾有這麼一群沖繩球兒流下了委屈的眼淚。

資料來源:http://www.huffingtonpost.jp/2014/08/24/okinawa-koushien_n_5706387.html
圖片來源:http://bbbesdur.exblog.jp/11160027/

2014年9月2日 星期二

即便如此也要展店! --遭第三者調查委員會批評已達極限的Suki家(すき家)


「Suki家於今年2、3月間關閉了部分店鋪。讓勤奮工作促進經濟發展、特意前來享用熱騰騰牛丼的客人失望,我們感到十分抱歉。」7月31日舉行的善商集團(ゼンショHD)記者會,在除了一年兩次的帳戶結算以外、幾乎未於公共場合露面的會長兼社長小川賢太郎的道歉聲明中展開。為求勞動環境的改善,該社接受了成立於今年5月的第三者調查委員會所提出的調查報告書,召開本次的記者會。

在小川會長現身的一小時半前,會場裡的第三者調查委員會成員──久保利英明律師等人嚴厲指出:「公司在短時間內急速成長,如此成功的經驗導致幹部間產生了默認過度勞動的頑強企業文化,並且輕視相關法令。」而報告書的內容裡也記載了「小川開始感覺到迄今的商業模式有其極限。但是在目前的經營幹部中,與他有相同想法並企圖轉變路線的人,是一個也沒有的。」

● 無法改善的「全能店員」

小川在記者會中如此表述:「對於一起工作的兼職者與員工,因為勞動人力不足,造成各位過重的工作負擔。身為經營者的我們感到遺憾,深切反省中。」但是針對調查委員會提出的建議,未來可改善至何種程度一事,他並未明確說明。

遭調查委員會批評為「十分過分」的深夜時段(夜間十點至清晨五點)的一人店員工作型態(譯註:日語俗稱為ワンオペ,語源為one operation,意指餐飲店鋪中店員只有一人的狀態,24小時營業的餐飲店鋪多為此型態。以下譯為全能店員。)為了遏止深夜時段全能店員狀態下增加的搶劫案件,作為改善對策的一部分,善商集團於2011年10月發表了改善計畫,以同年底60%、翌年3月100%作為完成目標,欲藉此確立深夜時段的複數店員的工作型態。不過實際上在翌年──2012年的3月底只完成了85%。

然而,原本人手不足的時段,相同的問題依然存在。目前維持24小時營業的1500店面當中,約有六成持續全能店員的狀況。對此,調查委員會表示:「確立與公開複數店員的工作型態的同時,已有三年未實行此型態的公司,其對應也是一個問題」,希望盡速解決全能店員的問題。

針對此事,善商集團的社長興津龍太郎重複說明了「努力達成適切人員配置的目標」。對於與會者提出「是否採用新進人員來解決此一現狀」的問題,興津的回覆是肯定的。只要取消深夜時段的營業,便可解決全能店員工作型態的問題。只是,正如小川所言,深夜時段的營收占全體的四分之一,反過來說,取消營業將對業績帶來極大的影響。

● 和民關門,善商展店

居酒屋連鎖店和民,與善商集團同樣受到第三者委員會的批評建議。為求勞動環境的改善,和民決定結束一成──共計六十間分店的營業,希望藉由停止部分營業來增加其他分店的員工數,減輕工作負擔。相對於此,小川抱持完全相反的想法,「就算2000間店變成1800間店,問題也沒有改善。轉變只是一時。維持同樣體制,同樣的問題還是會發生。如果進行結構上的革新、強化人為基礎的話,依然可以展店。」,與和民完全不同的路線,善商集團致力於改善勞動環境,並計畫於今年展店三十間(前期的計畫為展店85間。)

Suki家由會長小川創業於1982年,在第26年──2008年已擁有一千間分店。其後由於急速展店,分店總數於2014年擴大為兩千間,不知不覺中已榮登日本國內外食業界的龍頭寶座。

在此次調查中,也有部分幹部反映了諸如「這是以往被等閒視之的事情藉機調整的最佳機會。我們也覺得以現今規模來說,實際上這樣是不行的」的心聲。因此,調查委員會的報告書中是這樣總結的──基於仍有希望改變Suki家的經營人員與員工,「期許幹部能擁有強烈的決心與危機感,逐步構築可將如此寶貴的人力資源發揮至極致的經營體制。」

小川曾在東洋經濟的採訪中表示:「地球上的飢餓與貧困都是我的錯。如果不能加以撲滅,都是我的責任」。究竟是進一步推動企業規模的擴大、抑或是以勞動環境的改善為首要課題?只要一失足,將為往後的企業成長帶來未知的障礙也不一定。逼近舵手小川的是前所未見的險惡海相。

編按:
1. 善商(ゼンショー)為日本國內規模龐大的外食企業集團之一,觸角極廣,旗下除已在臺灣臺北設置分店的牛丼專賣店Suki家,還有同樣也是牛丼專賣的NAKAU(なか卯)、及各式家庭餐廳、壽司、拉麵、咖啡店等等。集團網址可參見:
http://www.zensho.co.jp/jp/group/index.html?id=rd
2. 日經商業(日経ビジネス)亦有討論Suki家勞動狀況的相關報導,亦可一併參照閱讀:
http://business.nikkeibp.co.jp/article/topics/20140829/270555/?rt=nocnt

文章來源:
http://toyokeizai.net/articles/-/44290
圖片來源:
http://articleimage.nicoblomaga.jp/image/27/2014/2/5/25adac4a9866df27ec649b25c43f159af32980821400110502.jpg